年5月22日,和袁隆平院士在同一天仙逝的,还有一位中国科学院院士、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吴孟超院士,享年99岁。
可能大家对吴孟超院士,没有像袁隆平院士那样熟悉。但实际上,在医学领域,吴孟超院士在肝胆外科上所作出的贡献,是非常惊人的。他是中国肝胆外科的开拓者和创始人之一;他首次提出了中国人肝脏解剖的“五叶四段”新见解;在国内首次创建了,在常温下的情况下,采用肝门阻断的切肝法;特别是率先突破了人体中肝叶手术的禁区,进行了中肝叶手术;他被誉为“中国肝胆外科之父”等等一系列的中国医学历史上的重大成就。
实际上,吴孟超院士真正退休,是在年1月。也就是说,吴孟超院士在97岁高龄的时候,依然还在工作。他在近90岁高龄的时候,每周还有6到8台手术。有时候,一个手术下来,还得10多个小时。由此可见,老爷子真的是把自己毕生的时间和精力,都献给了肝胆外科事业。他曾经对人说:“我是个外科手术医生,如果某一天我要倒下了,就倒在手术室里,那将是我最大的幸福。”
吴孟超做手术,在医学界看来,就如同一位刀法高强的武林大师,他下刀又快又准又狠,别人可能用两三个小时才能完成的手术,他一个小时就搞定了。别人在做手术的时候,可能一边做一边思考,下一步该怎么办,但是吴孟超做手术常常想都不用想,上手就处理。似乎在他打开腹腔之前,对患者的病灶情况,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,就知道从哪里下刀,该怎么切。
年的时候,吴孟超做了一位62岁的患者的肝脏手术。在3个月以前,这位患者因为严重的肝硬化和肝癌,被送进了手术室。但是,当主刀医生打开患者的腹腔,才发现患者的肝瘤,长在最复杂,最危险的中肝叶,而且还包在主血管上。主刀医生根本就不敢动刀,并且还说如果要做手术,只能做肝移植手术,至少得花40万元。于是,打开的腹腔,又重新缝合上了,患者白挨了一刀。
患者不认命,辗转多地,最终,患者来到吴孟超面前。吴孟超在召集专家会诊以后说,根本就不需要肝移植,可以切除肝肿瘤手术。吴孟超说,让我来做!最后,吴孟超仅仅用两个小时,就摘除了患者身上的肿瘤。而且,患者最终只花费了两万元钱。
别的医生说要花40万,进行肝脏移植手术,而吴孟超只让家属出了2万块钱,并且保住了患者的肝。显然,这就是吴孟超和其他医生判断力不一样,同时也是吴孟超与别的医生对肝脏的认识不一样。吴孟超如果对肝脏不是了如指掌,他也不会做这样的手术。
那么,吴孟超为什么对肝脏那么了解呢?
事实上,早在年,吴孟超就已经翻译并出版了我国的第一本关于肝脏外科方面的专著《肝脏外科入门》。这本书对于我国在这个领域的医学启蒙,起到了重要的作用。肝脏手术之所以非常难做,是因为肝脏里面有非常丰富的动脉血管、静脉血管。这些血管如果理不清,在做手术的时候,一旦遇到出血,可能就无法控制。那么,手术也就可能失败。同时,肝脏里面的血管壁非常薄,尤其是肝静脉壁,比纸还薄,镊子轻轻一碰,可能就会引起血管破裂。所以,把肝脏里面的血管情况搞清楚,看清楚,对于肝脏外科医生来说,是极为重要的。
要了解肝脏的血管,最重要的,就是要想办法把肝脏的血管从肝组织中剥离出来。年,吴孟超就带领他的团队,在这方面进行了深入的研究。
当时,吴孟超想到了一个办法,他买来一些乒乓球,把它剪碎,放在丙酮里面。吴孟超发现,丙酮很快就把乒乓球溶解为液体状态。那时候,乒乓球的原材料还是赛璐珞。于是,吴孟超就从乒乓球厂家买了很多赛璐珞回来,给他们注入红蓝白黄四种不同的颜色。把不同颜色的赛璐珞,从肝动脉、肝静脉、门动脉、门静脉等注入进去,把肝脏里面的血管注满。等到这些赛璐珞凝固以后,吴孟超就用盐酸,把肝组织腐蚀掉。血管上剩下的表面组织,就用刻刀一点一点剥离。这样一来,整个肝脏的血管,就完全留了下来,看得清清楚楚。
在那一年,吴孟超带领她的团队,制作了个肝脏标本。通过这些肝脏标本,吴孟超对肝脏的内部结构,特别是血管的走向,看得一清二楚。
接着,吴孟超提出了一个肝脏“五叶四段”理论。一般的肝脏是“五叶六段”,但是作为外科手术,如果把它按照“五叶四段”来进行分区,这样显然更利于进行肝脏切除手术。
第二军医大学校长刘振全曾经说:“大家都说吴老做手术非常厉害。他为什么非常厉害呢?这因为他的眼中的肝脏,早已不是平面,而是立体的,甚至是透明的。”也就是说,整个肝脏的结构,在他脑海里清清楚楚,在下刀的时候,究竟能够到哪一步,在动刀之前,就已经非常清楚了。
我们都读过一个“庖丁解牛”的故事。这个庖丁非常厉害,他在割牛肉的时候,根本碰不到骨头。为什么呢?原因就在于,这个庖丁对牛的身体结构非常熟悉。在他眼里,那头牛就是立体的,透明的。
吴孟超除了创建肝脏的“五叶四段”理论以外,他取得的重要的医学成就,还包括做中肝叶的手术。
年的时候,有一个20岁的湖南女孩,她的中肝叶长了一个巨大的海绵状的血管瘤。
医院都不愿意给她做手术。为什么呢?首先她长的是血管瘤,本来手术就不好做,再加上中肝叶的血管非常多,在医学上被称为“禁区中的禁区”。稍有不慎,就很可能引起大出血。一旦大出血,就不好救治了。
可以说,医院都给这个女孩判了死刑。
但是,这个20岁的女孩最终被送到了吴孟超的面前。吴孟超勇敢地接过了这个手术。手术做了10个小时,吴梦超首先用肝门阻断的办法,阻止了血管的流动。而且,他在这个手术里,前所未有地实施了4次肝门阻断。最终,他从这个女孩身上,摘下了重达9斤重,足足有排球那么大的一个血管瘤。从而,吴院士救了这个女孩的命。
五年以后,这个女孩儿把自己的婚礼,定在做手术摘除身体里的瘤子的那一天,表达他对吴孟超院士深深的谢意。
吴孟超多次创造“世界之最”。年的时候,他甚至给一个年仅4个月的孩子,做了肝脏肿瘤切除手术,这确实是相当了不起的。
吴孟超能够取得那么大的成就,非常重要的一点,就是他始终站在手术室的第一线。前面我们也已经谈过了,吴孟超直到90岁了,他还在做手术。而且有时候就算没有手术给他做,他都要到实验室去看一下,感受一下氛围。
这就是吴孟超,能够97岁才退休,一直保持身体健康和生命活力之所在。
吴孟超院士一生获得的荣誉无数。年,他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;年,他获得国家最高科技奖;年,我国将一颗小行星命名为“吴孟超星”;年,吴孟超还被选为年感动中国的年度人物。
吴孟超院士一生所取得的成就,显然与他的努力是分不开的。现在他去世了,我们国家在肝脏外科医学上,失去了一位重要的领航人,这是全中国人的悲痛,也是全世界人们的悲痛。让我们永远怀念吴孟超院士!